单田芳很早就出名了。那还是在上世纪60年代初,他年纪轻轻的,就住上了小洋楼,骑上了凤凰牌自行车——这车可不亚于当今的小汽车,平日也总是趾高气扬的。这很遭人嫉妒。“*”一来,他可就倒了大霉,他被打成了现行*,下放到农村被管制劳动。
一天,单田芳来到村前的小河边,他向着河水对自己“吼了一嗓子”:“单田芳,你有今天,活该!”这一吼,似乎让他吼上了瘾。
1979年,单田芳被平反,时年44岁的他重新回到了阔别10年的三尺书台。很快,单田芳坐进了鞍山市广播电台的录音棚。接着,他从东北拥书入关,接二连三地推出了长篇评书《明英烈》《三国演义》《白眉大侠》《水浒传》《三侠五义》等,可以说当时整个中国无不为他嬉笑怒骂的东北方言所折服。当时他还是单位的一位负责人。
他想自己可以吃上一碗安稳饭了。就在他又有些洋洋得意时,单田芳对自己又“吼了一嗓子”:“不可安于现状,要砸烂自己的‘铁饭碗’,去做一名文化个体户!”
这年单田芳50岁,他办了提前退休手续,开始挑旗单干。此时,单田芳与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合作出版了《三侠剑》等评书作品后,于1993年,他的近代历史评书《百年风云》又在各个电台热播。这种钱也没有少挣,想去哪儿就去哪儿,爱干啥就干啥的日子让他感到无比惬意。
正在他心满意得之际,单田芳又对自己“吼了一嗓子”:“你不要总想着待在鞍山老家自在,要移师北京,去干一番更大的事业!”
在一次活动中,正好有供职于《北京青年报》的肖建陆对他说:“单老,您老的书迷数以亿计,不如我们合作成立一家文化艺术传播公司,包装您的评书作品,绝对市场广阔!”肖建陆的话正合单田芳的心意。1995年夏天,北京市单田芳艺术传播有限责任公司正式挂牌营业。
老天爷大约总喜欢考验人,他们公司的第一单生意就做砸了。公司投资录制的单田芳的评书盒带鲜有人问津。投入了一定资金的北京广播学院视听中心觉得公司前景堪忧,于是立即撤股。
单田芳对也入了股份的肖建陆说:“公司就剩我俩了,还有啥突围的好办法吗?”肖建陆似乎早就考虑好了:“单老,可以将您的传统评书改编成电视剧。”
这可是一种很有前途然而风险也更大的尝试。单田芳负责剧本,肖建陆张罗资金。剧本好办,单田芳的脑子里有的是东西,可资金难求,因为这种投资不是一个小数目。终于有一位是单田芳的“粉丝”的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愿意投资300万元。
他们常常日以继夜地连轴转,通过一年多的苦干,先后拍摄出了《风尘豪客》《山河泪》两部电视连续剧。初涉影视圈的他们终究只是门外汉,因“行业壁垒”,片子的销售一时竟成了“老大难”,公司入不敷出。
可单田芳并没有退缩之意。通过苦苦摸索,两三年后,他们的公司终于有了转机。5年后,他们找到了既适合自身也适应市场的经营模式。从2000年开始,公司每年上缴利税多达100多万元。
如今,年逾70的单田芳俨然成了一位财大气粗的阔老板。可他并不满足,他说,在前进的道路上,总不要忘记对自己“吼一嗓子”,要回归自己的评书事业,要在评书上为中国人民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。
对自己“吼一嗓子”,是对自己的一种解剖,是对“昨日之非”的一种坚定的告别,展示出的是勇于进取、敢于开拓的精神与风范。
一个总能对自己“吼一嗓子”的人,那种清脆而又激越的吼声会让他青春永驻、前途宽广。
刚刚到清华执教的时候,由于陈寅恪潜心学业,加之他认为自己体弱多病,恐累及他人,故一直未婚。这时,陈寅恪的母亲俞氏已去世,父亲陈三立一再催促他成婚,但陈寅恪始终未承允。
但是,满腹才学、风流倜傥、出身名门、兼容中西方文化的青年才俊陈寅恪,很快成为清华园里的一道风景。不论是在教室还是在宿舍,在图书馆,还是在青青校园之中的小路上,他都成为同学追逐的人物。而且,很多的同乡、同事也都很热心地为他牵线搭桥,希望陈寅恪能尽快找到自己的佳偶。但是,奇异的是,他的佳偶却是在一次偶然的事件中遇到的。
后来,很多清华学生的回忆文字中多次提到陈寅恪在清华的传奇故事。人们没有想到,一向专注学问的他,竟然因为一幅字收获了自己的姻缘。
刚刚到清华大学任教的陈寅恪,因为没有家室,学校便安排他住在工字厅单身宿舍。可是陈寅恪嫌其冷清,不愿住。同事赵元任就盛情邀请他住到了自己的家中。当时赵元任住清华南院一、二号两屋,于是将二号屋让出一半给陈寅恪住。陈寅恪吃饭也在赵家搭伙,日常一些生活琐事也都由赵元任夫人代管。平时赵元任和陈寅恪两人谈学论经,十分融洽。陈寅恪对此显然也很满意,他说:“我愿意有个家,但不愿意成家。”
这样的状况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。陈寅恪习以为常、安之若素,赵元任夫妇也毫无怨言。但是,这样总归不是个办法。赵元任的妻子杨步伟是个有名的热心人,菩萨心肠,快人快语。她眼见陈寅恪快四十岁了还单身,实在忍不住便对他说:“寅恪,这样下去总不是事。”陈寅恪回答:“虽然不是长久之计,现在也很快活嘛。有家就多出一大堆麻烦事了。”听到这儿,赵元任开玩笑说:“不能让我太太老管两个家啊!”这时陈寅恪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,他终于同意可以考虑成家,于是赵元任夫妇就广泛动员同事为陈寅恪操心成家。
有一位体育教师叫郝更生,他的女朋友姓高,女朋友有一个义姐叫唐筼。尽管郝更生是体育教师,但是却十分爱好书画。1928年初春,郝更生与陈寅恪聊天时提到,女友有一位唐姓好友家里挂着一幅字,署名南注生。他向陈寅恪请教“南注生”为何许人,并说了说女教师的情况。陈寅恪听完,惊讶道:“此人必灌阳唐景崧之孙女也。”
陈寅恪读过唐景崧所著《请缨日记》,熟悉《马关条约》割让台湾、澎湖于日本时的晚清政局,而且自己的舅舅俞明震曾在台湾辅佐唐景崧成立“台湾民主国”,所以他对唐景崧的诸多事情都十分了解。
“南注生”是清朝台湾巡抚唐景崧的别号——这是他向郝更生作出的解释。因对这幅字非常感兴趣,他向郝更生提出,希望能拜访其主人。果不其然,女教师叫唐筼,正是唐景崧的孙女。
唐筼又名晓莹,1898年生,广西灌阳人。其祖父唐景崧是同治四年的进士,先后任翰林院庶吉士、吏部主事等职,后出任台湾巡抚,在中法战争中屡建功勋,获清廷“四品衔”、“二品秩”和“加赏花翎”的赏赐,是位爱国将士。唐筼毕业于金陵女校体育专业,后执教于北京女高师,曾是许广平的老师。
陈寅恪与唐筼见面后,彼此一见钟情,都很珍惜这生命中来之不易的姻缘。他们由一幅字而结识,志同道合,相见恨晚,不久就投入爱河,进入难舍难分的热恋之中。
一直排斥婚姻的大学者,被很多人认为不解风情的木讷学究陈寅恪有了女友,成了清华的大新闻,甚至成了北京街头巷议的热门话题。两人的热恋,在当时的清华大学,一时成为校园美谈。
1928年7月17日,经过一段时间爱情历练的陈寅恪与唐筼在上海结婚,婚后夫妻感情融洽。有诗为证,陈寅恪云:“当时诗幅偶然悬,因结同心悟夙缘。果剩一枝无用笔,饱濡铅泪记桑田。”1951年于二人结婚纪念日,陈寅恪又写道,“一笑风光似昔年,妆成时世镜台前;群雏有命休萦念,即是钟陵写韵仙。”唐筼和陈寅恪诗云:“陵谷迁移廿四年,依然笑语晚灯前;文吴之事吾能及,同隐深山便是仙。”后来陈寅恪又作了首《题与晓莹廿三年纪念日合影时辛卯寄寓广州也》,中有“短檐高屋总伟时,相逐南飞绕一枝。照面共惊三世改,齐眉微嫌十年迟”之句,尽写出两人遭逢世变、相见恨晚、甘苦与共、相偎相依的不渝心志与忠贞爱情。
两人的奇缘成为清华佳话。好友吴宓为此专门写了一首七律祝贺:“廿载行踪遍五洲,今朝萧史到琼楼。斯文自有千秋业,韵事能消万种愁。横海雄图传裔女,望门耆德媲前修。蓬莱合住神仙眷,胜绝人间第一流。”
两人结婚之后至1937年,生下三个女儿:陈流求、陈小彭、陈美延。其中“流求”、“小彭”取自琉球、澎湖岛名,都与乙未割台有关。陈寅恪给女儿起名字的用意,彰显出这位旷世学人的家国情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