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海花千坊

八年级下册语文知识点

时间:2019-03-06 17:11:00   来源:无忧考网     [字体: 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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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【篇一:河中石兽】

  一、原文及译文

  沧州南一寺临河干(gān),山门圮(pǐ)于河,二石兽并沉焉。阅十余岁,僧募金重修,求石兽于水中,竟不可得。以为顺流下矣,棹(zhào)数小舟,曳(yè)铁钯(pá),寻十余里,无迹。

  一讲学家设帐寺中,闻之笑曰:“尔辈不能究物理,是非木杮(fèi),岂能为暴涨携之去?乃石性坚重,沙性松浮,湮(yān)于沙上,渐沉渐深耳。沿河求之,不亦颠乎?”众服为确论。

  一老河兵闻之,又笑曰:“凡河中失石,当求之于上流。盖石性坚重,沙性松浮,水不能冲石,其反激之力,必于石下迎水处啮(niè)沙为坎穴,渐激渐深,至石之半,石必倒掷坎穴中。如是再啮,石又再转。转(zhuǎn)转不已,遂反溯流逆上矣。求之下流,固颠;求之地中,不更颠乎?”如其言,果得于数里外。然则天下之事,但知其一,不知其二者多矣,可据理臆(yì)断欤(yú)?

  译文:

  沧州的南面,有一座寺庙靠近河岸,寺庙的大门倒塌在了河里,两个石兽一起沉没了。经历十多年,和尚们募集金钱重修寺庙,在河中寻找两个石兽,终究没找到。和尚们认为石兽顺着水流流到下游了。于是划着几只小船,拖着铁钯,寻找了十多里,没有任何石兽的踪迹。

  一位教书先生在寺庙里设馆授徒,听了这件事笑着说:“你们这些人不能推究事物的道理。这两尊石像不是木片,怎么能被洪水带走呢?石头的性质坚硬沉重,沙的性质疏松漂浮,石兽埋没在沙里,越沉越深罢了。顺着河流寻找石兽,不是(显得)很疯狂了吗?”大家都很佩服,认为是精当确切的言论。

  一个镇守河防的老兵听说了这个观点,又笑着说:“凡是丢失在河里的石头,都应当到河的上游寻找。因为石头的性质坚硬沉重,沙的性质疏松漂浮,水流不能冲走石头,河水的反激力,一定在石头下面迎水的地方冲走沙子形成陷坑。越冲越深,冲到石头的一半时,石头必定倒在坑洞里。像这样又冲击,石头又会再次转动,这样不停地转动,于是反而逆着河水朝相反方向移到上游去了。到河的下游寻找石兽,固然(显得)很疯狂;在原地深处寻找它们,不是(显得)更疯狂了吗?”

  按照他的话去寻找,果然在上游的几里外寻到了石兽。

  既然这样,那么天下的事,只知道其中一点,不知道第二点的有很多,难道可以根据自己所知道的道理主观判断吗?

  二、走近作者

  纪昀(1724.7.26-1805.3.14),字晓岚,一字春帆,晚号石云,道号观弈道人,直隶献县(今河北沧州市)人。清代政治家、文学家,乾隆年间官员。历官左都御史,兵部、礼部尚书、协办大学士加太子太保管国子监事致仕,曾任《四库全书》总纂修官。

  纪昀学宗汉儒,博览群书,工诗及骈文,尤长于考证训诂。任官50余年,年轻时才华横溢、血气方刚,晚年的内心世界却日益封闭。其《阅微草堂笔记》正是这一心境的产物。

  三、字词

  1、沧州:地名,今河北省沧州市。

  2、临:靠近。也有“面对”之意。

  3、河干:河边。(河:指黄河,历黄河曾流经沧州。)干,水边,河岸。

  4、山门:寺庙的大门。

  5、圮:倒塌。

  6、并:两者都,一起。

  7、沉焉:沉没在这条河里。焉,兼词,于此,在那里。

  8、阅:经历,经过。

  9、十余岁:十多岁。岁:年。

  10、棹:名词作动词,划船。

  11、求石兽于水中:在河中寻找石兽。求,寻找。

  12、竟:终于,到底。

  13、曳:拖着。

  14、铁钯:农具,用于除草、平土。

  15、设帐:讲学,教书。

  16、尔辈不能究物理:你们这些人不能推究事物的道理。尔辈,你们。究,推究。物理,事物的道理、规律。

  17、是非木杮:这不是木片。

  18、岂能:怎么能

  19、为:被

  20、暴涨:洪水。暴,突然(急、大)。

  21、湮:埋没。

  22、颠:通“癫”,疯狂。

  23、众服为确论:大家信服地认为(这话)是精当确切的言论。为:认为。

  24、河兵:指镇守河防的兵。清代设河道总督,辖有专门治河的兵营。

  25、盖:因为。

  26、啮:本意是“咬”,这里是侵蚀、冲刷的意思。

  27、坎穴:坑洞。

  28、不已:不停止。已:停止

  29、倒掷:倾倒。

  30、如是:像这样。

  31、遂:于是。

  32、溯(sù)流:逆流。

  35、固:固然。

  36、如:依照,按照。

  37、然则:既然这样,那么。

  38、但:只,仅仅。

  39、据理臆断:根据某个道理就主观判断。臆断,主观地判断。

  40、欤:表疑问的句末语气词。

  【篇二:罗迦诺的乡村】

  一、原文

  乘车穿过了郭塔尔得山洞,便走入瑞士东南的特精省,这是意大利人种的瑞士,一切风物也是南欧的了。惹人注意的,房屋在山北都是灰色,忽然变为耀目的粉白色─—但白色里处处透露着衰老腐旧,反不及北方的灰色那样新鲜。

  特精省的南端是罗迦诺城,临着一座爪形的湖,这座湖由意大利和瑞士两国分领。若是坐在汽船上,绕湖一周,左边一站是意大利的,右边一站是瑞士的,虽然居民都说着意大利话,可是一边热狂于法西斯主义,一边是自由和平,百余年不知干戈,对比起来,煞是有趣。

  我在湖边的一个小村落里住过一个晚夏的八月。

  脚刚踏上轻松的土地,举目一望两旁的浓绿,便深深嗅到浓郁的故乡气味。不只是气候和北平夏季的乡间很相似,就是几种违阔许久的生物,也在这里重逢了:中午是无边无际的蝉声,夜晚窗外时常有悉悉索索的声音,那是蝎子在墙缝里出没,更有成群成队的壁虎,灰色的,绿色的,在壁上和草间爬来爬去,有时清早起来,露水未(xi),草地上常有大的壁虎,身长逾尺,绿得透明,像是碧玉一般,湖山寂静,它一动也不动,你可以轻轻地在它身旁赏玩许久,不提防有一个大的蝗虫跳出,它也飞箭般跟着窜入草的深处。

  植物方面呢,也多是故乡所有的。西瓜、蜜桃,这些暑中的鲜品,都非常肥美;更有那大芭蕉叶子,成荫地伸出矮矮的墙头。只是暗绿色,瘦而长,火焰形的遍柏,三三两两地被移种在别墅里,或是白色的圣母堂旁,给我们一些异乡之感。

  这可以说是在故乡一样的乡间,

  我们背山临水,租下一所小楼。房东是这村里的富户,的“世界人”。据说祖父曾经到非洲去经商,赚下了一些财宝,死后供给儿孙们享用,所以这一家人也无所事事,天冷了到巴黎去过冬,只有夏天才回到家乡;但在家乡也忘不了都市的繁华,晚饭后每每放开收音机,收来都市的音乐,搅得四邻不得清静。

  除此以外,远远近近却是异常清静。不但听不到瑞士以外的国家是怎样磨掌擦拳,勾心斗角;就是瑞士以内的事,也好像与他们无干。你若问一个本地人,“你是意大利人吗?”他自然回答你一个“不是”。─—再往下问,“你是瑞士人吗?”─—那么他便瞪着惊愕的大眼望着你,也不说是,也不说不是,只说,“我是物精省人”。不必和他们谈什么罗马、伦敦,就是本国内的日内瓦,瞿里许,在他们看来也是极辽远的地方,虽说乘车几小时便到。

  可是我们在那些严肃的大都市里过过生活的人,骤然来到这里,对于这些疏散无事的“特精省人”,总有一些缺乏信任。──我们在外边飘流无定,无论到什么地方,第一个去处便是邮局,看看有没有转来的信件,或是把新的通信处留在邮局里,但当我行装甫卸,在当地邮局办了一番交涉后,走出来,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!

  走进邮局,空旷旷的屋里,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。她问我话,我不懂;我用几句临时速成的意大利话向她说,她不懂。后来似乎彼此会意,我在一个纸条上写好了通讯处,交给她,她接过来,点头笑一笑,放在抽屉里,便无事了。一瞥间我望见那抽屉里乱七八糟,甚至还放着一些针线。我很不放心,但事情已经办完了后一阶段。紧接着只有推门出去。

  后来我才知道,那邮局里的局长,邮务员、信差,是三位一体的,这集中的“一体”正是那女孩的哥哥。这位哥哥本来就事务繁重,午饭后又要午睡,睡醒了还要在酒店里喝红酒,所以把邮务员和信差的职务都交给他的妹妹,他自己则悠悠自得,处在局长的地位。

  两天后,那少女果然背着一个大信袋,在我们门前出现了,递给我几封初次转来的信。我接到这些信,真是高兴!这是前日交涉并没有误会的证明,但是她笑着不肯走,殷勤地问我:“Francobo11o?”我知道这字是邮票的意思,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我。正犹疑间,她从信袋里取出一个硬纸夹子,里边都是邮票,我才恍然大悟,原来邮票是在她身边带着,问我买邮票不买。我想,这真是方便:邮票既可送上门来,那末新写完的信也可以直接交给她了,落得不出门。但我对于她还是莫大信任,邮票固然可以在门前买,可是待发的信还是不肯直接交给她。

  我们时常乘公共汽车到罗迦诺城去,沿站都有大小邮包送上来。,车子在一个站上停住了,石上坐着一位年老的邮差(这恐怕也是这站上邮局里“三位”集中的“一体”吧),把刚从邮筒里取出的信件一封封地在太阳底下盖邮戳。车到了,他也不慌;下车的人下完了,他也不慌;上车的人上完了他仍然不慌,开车的人耐着性儿等他,一直等到他不慌不忙,把邮戳盖完,把信件包好,放在车上,─—才将喇叭一按,加速驶去;回头看,那老邮夫却坐在那块路石上,我望着他,他望着我们的车,直到车拐了弯,两不相见。

  像这样的松缓随便,在我们过惯都市生活的人看来,有些看不下去,但同时又觉得也实在亲切可爱。每个大都市的人口动辄号称几百万,可是比起全人类来,究竟是极少的少数;至于过着像这里的生活的人们,无论甚么地方,还是占人类的大多数。我们到底怎样才对呢,是要使那大多数的人跟我们一样紧张起来才对,还是叫我们这极少的少数去学一学他们的松缓?

  那少女几乎天天送我们的邮件来,一封也没有遗失,日子久了我再想起我刚来到时对于信件的那种疑神疑鬼的心,未免太小家气了。─—在大都市住久了的人,会一天比一天地变得小家子气。─—有一天,她的哥哥送信来了。我真是惊异!穿着制服,戴着制帽,皮靴橐橐,我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严肃整齐过。我把信握在手里,不由自主地问:“令妹呢?”他的回答是,家里生了一个小牛。

  不久,小牛的诞生传遍了左邻右舍,我们都被邀请去参观小牛。我们在牛棚外看见一畦硕大的番茄,于是我们摘了一篮,付了一些代价,带回家来。从此这一家不但供我们番茄,还时常送来其他的菜蔬和作果酱的苹果。

  瑞士的肉类是出名贵的,我们一日三餐,只以菜蔬为主。可是面包常起恐慌。附近没有面包房,每天早晨由一个少年骑着车挨户送,有时却得不到。我们一向是现钱交易,怎么也想不出不送的理由。有我们在湖边候船,看见那少年正在码头上放跳板,同他谈起来,才知道清早送面包是他的“兼差”,他的正当职业是在船码头上放跳板。我问他,为什么时常忘记给我们送面包呢;他仿佛在叙说与他无干的旁人的事,所举出的理由也似乎很正大,那是因为我们住房的台阶太高。我听着有些忿忿,同住的某夫人到底乖巧,示意给他,往后不会让他白登高台阶的。─—经过这番谈话后,彼此的交情似乎深了一些;第二天,面包按时送到了,某夫人也不失信,送他一枝香烟作为登台阶的报酬。他满意接受了。果然,此后每日一枝香烟,面包也天天送到。

  想不到,住房的台阶高也会这样影响到吃饭问题。然而并不止于送面包一件事。我们的厨房是用煤油炉子烧饭,零买不如整购,到邻村的杂货店里订下一桶煤油,说妥立刻就送来。我们回来后,却空等了一个下午,第二天又去催问,说是昨天店里没有闲人,今天下午一定送到;于是我们回去等着,又等到了黄昏,仍然不见送来。气忿有什么用呢,只好在次日清晨再忍着气去问,店里老板的回答是:

  “已经送去了。”

  “我们却没有见到。”

  于是大家把昨日送煤油的小厮唤来。他理直气壮地说:“他们的台阶太高,我把煤油交给他们的邻居了。”

  回去到邻家一盘问,那桶油放在苹果树下,等它的主人,已经等了一夜。

  在这些人们中间住不上几天,大家便熟识了,自己也不知不觉把皮鞋脱去,换上家乡的布鞋,把领带抛开,换上反领的衬衫,时表也用不着,锁在箱子里,自有那日出日落给我们正确的时间─—人、动物、植物,好像站在一个行列上,人人守着自己的既不能减损,也不能扩张的范围:各自有他的勤勉,他的懒惰,但是没有欺骗。这样,湖山才露出它们的雄壮。一片湖水,四围是默默无语的青山,山间的云,层出不穷地在变幻。有时远远驶来一只汽船,转个圈子,不久又不见了,与这里的世界好象不发生一点关系。

  二、走近作者

  冯至(1905年-1993年),原名冯承植,直隶涿州人,冯家为天津盐商,盐引在直隶涿州,八国联军侵华后避难于涿州,故生于涿州。曾就读于北京四中。

  1923年加入林如稷的文学团体浅草社。1925年和杨晦、陈翔鹤、陈炜谟等成立沉钟社,出版《沉钟》周刊,半月刊和《沉钟丛刊》。1930年留学德国先后就读柏林大学、海德堡大学,1935年获得海德堡大学哲学博士学位。

  三、字词

  干戈(gē)晞(xī)提防(dī)惊愕(è)

  骤然(zhòu)甫(fǔ)一瞥(piē)

  【篇三:拣麦穗】

  一、原文

  在农村长大的姑娘谁还不知道拣麦穗这回事。

  我要说的,却是几十年前的那段往事。

  或许可以这样说,拣麦穗的时节,也是能引动姑娘们幻想的时节。

  在那月残星稀的清晨,挎着一个空篮子,顺着田埂上的小路走去拣麦穗的时候,她想的是什么呢?

  等到田野上腾起一层薄雾,月亮,像是偷偷地睡过一觉又悄悄地回到天边,她方才挎着装满麦穗的篮子,走回自家那孔窑的时候,她想的是什么?

  唉,她还能想什么!

  假如你没有在那种日子里生活过,你永远也无法想像,从这一颗颗丢在地里的麦穗上,会生出什么样的幻想。

  她拼命地拣呐、拣呐,一个拣麦穗的时节也许能拣上一斗?她把这麦子卖了,再把这钱攒起来,等到赶集的时候,扯上花布、买上花线,然后,她剪呀、缝呀、绣呀……也不见她穿,谁也没和谁合计过,谁也没和谁商量过,可是等到出嫁的那一天,她们全会把这些东西,装进她们新嫁娘的包裹里去。

  不过,当她把拣麦穗时所伴着的幻想,一同包进包裹里的时候,她们会突然发现那些幻想全都变了味儿,觉得多少年来,她们拣呀、缝呀、绣呀的,是多么傻啊!她们要嫁的那个男人和她们在拣麦穗、扯花布、绣花鞋的时候所幻想的那个男人,有着多么的不同。

  但是,她们还是依依顺顺地嫁了出去。只不过在穿戴那些衣物的时候,再也找不到做它、缝它时的情怀了。

  这又算得了什么呢。谁也不会为她们叹上一口气,谁也不会关心她们曾经有过的那份幻想,甚至连她们自己也不会感到过分的悲伤,顶多不过像是丢失了一个美丽的梦。有谁见过哪一个人会死乞白赖地寻找一个丢失的梦呢?

  当我刚刚能够歪歪咧咧地提着一个篮子跑路的时候,我就跟在大姐姐身后拣麦穗了。那篮子显得太大,总是磕碰着我的腿和地面,闹得我老是跌交。我也很少有拣满一个篮子的时候,我看不见田里的麦穗,却总是看见蚂蚱和蝴蝶,而当我追赶它们的时候,拣到的麦穗,还会从篮子里重新掉回地里去。

  有一天,二姨看着我那盛着稀稀拉拉几个麦穗的篮子说:“看看,我家大雁也会拣麦穗了。”然后,她又戏谑地问我:“大雁,告诉二姨,你拣麦穗做哈?”我大言不惭地说:“我要备嫁妆哩!”

  二姨贼眉贼眼地笑了,还向围在我们周围的姑娘、婆姨们眨了眨她那双不大的眼睛:“你要嫁谁嘛!”

  是呀,我要嫁谁呢?我忽然想起那个卖灶糖的老汉。我说:“我要嫁那个卖灶糖的老汉!”

  她们全都放声大笑,像一群鸭子一样嘎嘎地叫着。笑啥嘛!我生气了。难道做我的男人,他有什么不体面的地方吗?

  卖灶糖的老汉有多大年纪了?我不知道。他脸上的皱纹一道挨着一道,顺着眉毛弯向两个太阳穴,又顺着腮帮弯向嘴角。那些皱纹,给他的脸上增添了许多慈祥的笑意。当他挑着担子赶路的时候,他那剃得像半个葫芦样的后脑勺上的长长的白发,便随着颤悠悠的扁担一同忽闪着。

  我的话,很快就传进了他的耳朵。

  那天,他挑着担子来到我们村,见到我就乐了。说:“娃呀,你要给我做媳妇吗?”“对呀!”

  他张着大嘴笑了,露出了一嘴的黄牙。他那长在半个葫芦样的头上的白发,也随着笑声一齐抖动着。“你为啥要给我做媳妇呢?”

  “我要天天吃灶糖哩!”

  他把旱烟锅子朝鞋底上磕着:“娃呀,你太小哩。”

  “你等我长大嘛!”

  他摸着我的头顶说:“不等你长大,我可该进土啦。”

  听了他的话,我着急了。他要是死了,那可咋办呢?我那淡淡的眉毛,在满是金黄色的茸毛的脑门上,拧成了疙瘩。我的脸也皱巴得像个核桃。

  他赶紧拿块灶糖塞进了我的手里。看着那块灶糖,我又咧着嘴笑了:“你别死啊,等着我长大。”他又乐了。答应着我:“我等你长大。”

  “你家住哪哒呢?”

  “这担子就是我的家,走到哪哒,就歇在哪哒!”

  我犯愁了:“等我长大,去哪哒寻你呀!”

  “你莫愁,等你长大,我来接你!”

  这以后,每逢经过我们这个村子,他总是带些小礼物给我。一块灶糖,一个甜瓜,一把红枣……还乐呵呵地对我说:“看看我的小媳妇来呀!”

  我呢,也学着大姑娘的样子——我偷偷地瞧见过——要我娘找块碎布,给我剪了个烟荷包,还让我娘在布上描了花。我缝呀,绣呀……烟荷包缝好了,我娘笑得个前仰后合,说那不是烟荷包,皱皱巴巴,倒像个猪肚子。我让我娘给我收了起来,我说了,等我出嫁的时候,我要送给我男人。

  我渐渐地长大了。到了知道认真地拣麦穗的年龄了。懂得了我说过的那些个话,都是让人害臊的话。卖灶糖的老汉也不再开那玩笑——叫我是他的小媳妇了。不过他还是常带些小礼物给我。我知道,他真疼我呢。

  我不明白为什么,我倒真是越来越依恋他,每逢他经过我们村子,我都会送他好远。我站在土坎坎上,看着他的背影,渐渐地消失在山坳坳里。

  年复一年,我看得出来,他的背更弯了,步履也更加蹒跚了。这时,我真的担心了,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死去。

  有一年,过腊八的前一天,我约摸着卖灶糖的老汉,那一天该会经过我们村。我站在村口上一棵已经落尽叶子的柿子树下,朝沟底下的那条大路上望着,等着。那棵柿子树的顶梢梢上,还挂着一个小火柿子。小火柿子让冬日的太阳一照,更是红得透亮。那个柿子多半是因为长在太高的树梢上,才没有让人摘下来。真怪,可它也没让风刮下来,雨打下来,雪压下。

  路上来了一个挑担子的人。走近一看,担子上挑的也是灶糖,人可不是那个卖灶糖的老汉。我向他打听卖灶糖的老汉,他告诉我,卖灶糖的老汉老去了。

  我仍旧站在那个那棵柿子树下,望着树梢上的那个孤零零的小火柿子。它那红得透亮的色泽,依然给人一种喜盈盈的感觉。可是我却哭了,哭得很伤心。哭那陌生的、但却疼爱我的卖灶糖的老汉。

  后来,我常想,他为什么疼爱我呢?无非我是一个贪吃的,因为生得极其丑陋而又没人疼爱的小女孩吧?

  等我长大以后,我总感到除了母亲以外,再也没有谁能够像他那样朴素地疼爱过我——没有任何希求、也没有任何企望的。

  我常常想念他,也常常想要找到我那个像猪肚了一样的烟荷包。可是,它早已不知被我丢到哪里去了。

  二、走近作者

  张洁(1937—),当代作家。著有作品集《张洁小说居本选》,小说散文集《爱是不能忘记的》、《方舟》,小说集《祖母绿》,长篇小说《沉重的翅膀》获全国第xx届茅盾文学奖,曾被译成德、英、法、瑞典等多种文字出版。

  张洁的作品以浓烈的感情笔触探索人的心灵世界,细腻深挚,优雅醇美。

  三、课文结构

  本文是一曲对人性美、对人与人之间纯真感情的赞歌,小女孩失落的梦与村姑们幻灭的梦的对比,表现出作者对扭曲的人生形式的否定,对理解的人生形式的执著追求。

  课文以空格的形式分为两部分。

  第一部分:叙述了村姑们幻灭的梦。

  第二部分:叙述了“我”(小女孩)一个失落的梦。

  四、写作特点

  1.技法应用:运用比较的手法。如写农村姑娘们当初拼命、卖力地去拣麦穗,备嫁妆,可当“依依顺顺”地嫁出去后会发现,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她们在拣麦穗、扯花布、绣花鞋的时候所幻想的那个男人。通过对比,写出了姑娘们梦的幻灭。

  2.写作借鉴:简短、质朴的对话中蕴含丰富内涵。如“看着那块灶糖,我又带着眼泪笑了:‘你别死啊,等着我长大。’他又乐了。答应着我:‘我等你长大。’”“‘你家住哪哒呢?’‘这担子就是我的家,走到哪哒,就歇在哪哒!’”这段对话既刻画了“我”的童真无邪,更是不显山露水地交代了卖灶糖的老汉的居无定所、四处漂泊的悲苦身世。

  【篇四:社戏】

  一、作者简介

  鲁迅(1881——1936),中国现代伟大的文学家、思想家和革命家。原名周树人,字豫才,浙江绍兴人。代表作有小说集《呐喊》《彷徨》。散文集《朝花夕拾》等。《社戏》收在小说集《呐喊》中。

  《社戏》是鲁迅用第一人称写的一篇短篇小说。作品以少年时代的生活经历为依据,写了“我”二十年来看戏的经历:两次是辛亥革命后在北京看戏,是少年时代在浙江绍兴小村看社戏。《社戏》写于1922年10月,当时社会黑暗,农民痛苦,使他自然回忆起心中保留的一块净土——平桥村。那里有外祖母的慈爱,也有纯朴善良农民的抚爱,更有热情能干的小伙伴们的友爱,那里还有一片可以摆脱封建教育和封建伦理观念的自由天地。他热爱农村,热爱劳动人民,热爱农村孩子,向往美好自由的生活,这种思想感情融于作品中。

  二、字词

  归省(xǐng):回家探望父母。

  倘(tǎng)若:连词,表假设。

  行(háng)辈:辈分。

  惮(dàn):怕。

  絮叨(xùdāo):形容说话啰嗦,来回地说。

  怠(dài)慢:招待不周的意思。

  撺掇(cuānduo):从旁鼓动人(做某事),怂恿。

  凫(fú)水:游水。

  潺潺(chánchán):拟声词,形容水流动的声音。

  依稀:模模糊糊。

  蕴藻(wēnzǎo):水藻。

  皎洁:明亮洁白。

  撮(cuō):用两三个手指取物,抓取。

  棹(zhào):划船。

  三、课文结构

  全文分成三部分,其中“看戏”部分又可分为四层。

  第一部分(从开头到“却全都嘲笑起来了”),写“我”随母亲归省来到平桥村,简明地交代出了看社戏的时间、地点、缘由,同时介绍了在乡间生活的小朋友。

  第二部分(从“至于我的那里所第一盼望的”到“各自回去了”),写“我”和小伙伴们到赵庄看社戏。这是课文主体,可分四层:

  (1)(从“至于我在那里所第一盼望的”到“我们立刻一哄的出了门”),写看社戏前的波折。小伙伴们帮助“我”实现了看社戏的愿望。

  (2)(从“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”到“于是赵庄便真在眼前了”),写小伙伴们架橹摇船送“我”去赵庄看戏和途中的见闻。

  (3)(从“惹眼的是屹立在庄外临河的空地上的一座戏台”到“又向那松柏林前进了”)写在赵庄看社戏的情况。

  (4)(从“月还没有落”到“各自回去了”)写看社戏后深夜返回平桥村的情景。

  第三部分(从“第二天,我晌午才起来”到文章结束),写六一公公的好客和“我”对昨夜看戏、吃豆的怀恋。